POINT
• 2016 March Cover Story •
〈三張符咒〉
妖隱於市，有人的地方，就會有妖。要殺一隻妖不難，難就難在要找到它。妖當中也有好壞，相傳家中如有西國妖靈，能為家族帶來興旺，但是它一旦離開，或者受到傷害，家族會因此而滅亡。西國妖靈的衣著華麗，通常以紅色刺繡為主。而有的妖怪本來是人，含冤而死，會化成般若臉的鬼。般若鬼充滿怨念，但他們不知自己在怨恨什麼，好奇和面無表情是他們的特質。
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
傳說，有個男人懷疑身邊藏匿著一隻妖怪，這隻妖怪令他失去富貴，用了一大筆錢之後，道士給了他三張符咒。第一道符咒，能讓房子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，妖怪無所遁形。第二道符咒需要犧牲人的骨肉，引誘妖怪顯露真身。第三道符咒會清空一切，萬事歸零，重頭開始，非不得已萬萬不能使用。
妻子一直很反對他做這件事，每次向她說起，她都會面色一沉。「太危險了。」她皺著眉頭說，「而且……」
男人一聽立刻又大發雷霆，大吼：「我現在這樣失魂落魄都是因為這隻妖怪！」他們兩個年紀尚幼的小孩，癡呆地靠在房門兩側，大哥咬著手指口水直流，小弟眼都不眨地望著男人，空洞的眼神讓男人感到更加懊惱，他甩開妻子，雙手抱頭，「我一定要殺了這隻妖怪。」
男人一聽立刻又大發雷霆，大吼：「我現在這樣失魂落魄都是因為這隻妖怪！」他們兩個年紀尚幼的小孩，癡呆地靠在房門兩側，大哥咬著手指口水直流，小弟眼都不眨地望著男人，空洞的眼神讓男人感到更加懊惱，他甩開妻子，雙手抱頭，「我一定要殺了這隻妖怪。」
想起三年前。突然誤闖自己家門的花容月貌的陌生女子，居然會鬼使神差地成為了自己的妻子。閃電地結婚之後，很快就生了兩個兒子，事業和人際關係都風生水起，一切都水到渠成。男人出身貧寒，沒有什麼過人背景，一心靠著雙手娶妻育兒。妻子是能幹之人，在他外出工作的時候，總能把家中大小事打理的井井有條。但好景不長，源源不絕的工作和各路閒人的阿諛奉承讓男人感到沾沾自喜，甚至自滿、懶惰，很多東西都似乎可以信手沾來，後來很多的時候，他要麼待在家中，讓妻子侍候，要麼外出花天酒地，置家中妻兒不理。
那隻妖怪應該就是這樣子乘虛而入。有人的地方才會有妖，這句話不是沒有它的道理。妖本來就因為人而生，沒有人，妖怪也沒有生存的意義。這是道士告訴男人的，男人對此深信不疑，覺得自己開始潦倒是因為妖怪的陷害。
男人有一次在家中的窗的倒影裡看到妖怪的倒影，樣貌與人類無異，身上的衣著華麗，綾羅綢緞，「是它偷了我的榮華富貴！」男人大喝一聲，立刻使用了第一道符咒，轟隆一聲，瓦礫四起，灰燼即將把他和妻兒淹沒，他趕緊抱起兩個兒子，拉著妻子，衝出了重重煙霧，妻子還未反應過來，驚訝地望著瞬間被夷為平地的房子，花容失色跪在地下絕望地念到：我的房子…我的房子…
他帶著剩餘的第二、三道符咒和妻兒搬到了一間破舊的房子裡面，開始家徒四壁的生活。家中的積蓄已經所剩無幾， 男人卻每日還計較著如何把妖怪殺死，好重新過上華貴的生活。兩名兒子正值發高燒，連溫飽都難以解決的他無法負擔起高昂的醫療費。他趁妻子外出採摘野菜的時候，把兒子關在房間，用了第二道符，打算血祭自己的手或腳，逼妖怪現身。火光一現，濃煙從門的空隙溢出，他的妻子剛好回來，沖進房間打開門，發現兩名兒子已經化為一灘血水，但妖怪依然不見蹤影。
妻子望著這灘鮮紅血水目瞪口呆，一支箭地衝出了房子，男子也望著血水，符咒錯把他的兒子、他的骨肉血祭，他憤怒又不知所措，只好一路追妻子到海旁的石灘，已經迫不得已了！他使用了第三道符咒。「讓一切重新來過吧！」他心想。誰知一道天雷打在前面妻子的身上，強光刺傷了他的眼睛，回過神來，妻子消失了。一隻身上穿著綢緞，髮色銀灰的妖怪躺在地上移動不動，身旁站著兩個般若臉的小鬼。小鬼試探性地推了推地上的妖怪，它似乎沒有了氣息。小鬼發不出聲音，他們守在那隻妖怪的身邊，男人無法靠近。他的妻子徹底消失了，因為他用了第三道符咒。
男人由始至終都不知道，向來能夠殺死妖怪的只有妖怪自己。然而他已經永遠失去了所有，一切歸零。
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
妻子一路望著我，一路漫不經心地說完這個剛從菜市場聽回來的故事，我吞了吞口水，外面行雷閃電，我的手緊握著那三道符，手汗幾乎要把它們融掉了。
•
